原标题:疫情下的奋斗面孔:杭州有个货车版的“乘风破浪的姐姐”
王家美马步一扎,把四五十斤重的一箱货搬起来,放上车,动作熟练。在货运市场待久了,每天在奇异的眼光中走来走去,应对质疑也很熟练。
“这个行当男人能做,女人为什么做不了?”
今年6月,滴滴货运在杭州和成都两个城市上线,王家美是全杭州报名开货运为数不多的女司机之一,目前在国内也少见。
之前做外贸生意
拥有几千平方米仓库
疫情发生后生意陷入困境
王家美,安徽淮南人,33岁,个子一米五出头,五官精致,每次跟人说起自己是一个中学生的妈妈时,别人总以为她在开玩笑。
“她就是性格太要强,太倔,我劝过她好多回,她还是坚持要来(杭州)开货运,其实我知道她是为了我,为了这个家!”王家美的丈夫看着老婆换上统一的背心工作服准备出车,叹了口气,点上了一支烟。
王家美曾在老家做过服装、做过婚庆,6年前,她和丈夫在江苏无锡做起服装出口贸易,两年做下来,夫妻俩已经小有成就,凭着做外贸库存的鞋服、家纺尾单货,他们在无锡拥有了好几千平方米的仓库,最高峰时一周要往马来西亚出口三四十柜集装箱的货物。
没过几年,夫妻俩拿下了两大著名运动品牌在国内的尾单国内总代理,生意眼看越来越好了。但是,外贸这行跟别的行业有很大的不同,生意虽然一年年好起来,但手里的现金流却总是捉襟见肘,因为要大量的压货在仓库,而王家美和丈夫做的还是反季节抛货,就是冬天来临前要把冬装都清掉,把仓库腾出来进下个季节的货品。
今年春节前,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他们的进出货节奏,“仓库那边的物流停了,人进不去也出不来,所有国内外的订单全部停了!”王家美说,年前所有货物只能压在仓库,订单的损失不算,光财务、仓管、业务员这20多号人每天的工资成本就是7000元。
王家美说,面对只出不进的局面,他们能做的就是开源节流,希望熬过去,等待行业重新复苏。
为了渡过难关,夫妻俩经营的外贸仓库只能节约开支,缩减人员,直到今年五六月,外贸行业慢慢开始复苏,一些国内的订单开始恢复。
原本坐在仓库办公室负责协调的王家美,看到家里刚买的货运面包车,就承担起仓库给江浙沪短途货运的工作,她说,自己相当于一个货运司机,一个搬运工,给家里省下两个人工开支。
今年6月,王家美在送货时无意间听人说起,现在网约货运更经济便捷,滴滴也在做这个行业,在杭州和成都招募网约货运司机,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,一方面她想来杭州帮家里开拓下外贸女装市场,另外也想通过开货运帮家里减轻点负担,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能熬过去。
报名货运司机的都是男人
她成了万绿之中的一点红
今年6月10日,王家美开着车来杭州报名,在报名培训现场,她看到满屋子都是男司机还有点不好意思,“好多男司机问我一个女的怎么来报名了,我本来有点尴尬,听了他们的话反而不紧张了,我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挣钱,有什么不行?”
经过初选,复选,考试,审车等环节,6月中旬,王家美通过培训和审核,成为一名滴滴货运司机。
6月16日中午11点,参加平台试运营的王家美接到了第一个派单:在下沙某商贸城,运送几大包服装,对方一看来拉货的是个女司机,马上跟她聊起来,双方还互相加了微信,方便以后业务上往来。
王家美说,第一笔订单完成后不久,她又在某商贸城接到了一个订单,第一天从中午到傍晚就做了4个订单,赚了几百元,她感觉当货运司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,在这个行业,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照样能做得很好。
做到现在,差不多满一个月。王家美发现,女人开货运并不比男人差,每天经常能做到五六单以上,有时单子多加上平台奖励,一天能赚到近千元。
做货运难免会受点委屈
但她用实力证明自己能把这份工作做好
就像做生意不会一帆风顺,货运就是服务行业,难免会遇到难搞的顾客。有一次,王家美接到一个订单,接货地址显示是××建材城,没有具体门牌号,于是她打电话给顾客,询问具体地址,还有货物的种类、尺寸,因为有些货物太长她的货运面包车装不下,没想到对方就不耐烦地说,地址已经写了,别再来烦他。
通过自己一家一家找,王家美终于找到接货的那个商家,她本来还有点委屈,眼泪就在眼眶边打转,但听说对方也是做贸易的,她马上二话不说开始搬货,“今年做贸易太不容易了,可能顾客也和我们一样在熬过难关,心情难免不好,理解一下他们也不容易!”
还有一次,王家美开车去拉货,仓库门口的保安不让进,她只好淋着雨走进去搬货,装完货回到车上,脸上的妆都被雨水淋花了。
但王家美总说,态度不好的客人始终是极少数,大部分顾客都很好,让她感受到杭州这座城市的温暖。
运货时,经常要搭把手,帮忙搬运货物,只要是自己搬得动的东西,尽量自己来搬,很多顾客看到她一个女孩子在搬货,都叫她放下。有一次,王家美准备搬货时,顾客拿过她的手套自己戴了起来说,“女孩子的手搬这些东西要划伤了。”说着就开始搬货。
王家美说,自己身材不高,但性格更像男孩子。平时送货,无论是顾客还是同行,看到她都会惊讶地来一句:“你一个女人家还来做这个?”每次王家美都很硬气地说:“这工作又不分男女,来,你的货呢?我来帮你一起搬。”
在王家美看来,搭把手是必须的,人多力量大嘛,一些大件实在搬不了也没办法,但能帮忙就会上去帮忙。
除了开货运
她还学习做带货主播
直播地点就是货车的车厢
从无锡来到杭州开运货挣钱,王家美没有租房子,为了节省开销,只有天气很热时她才会去货运市场附近开一间100多块钱一天的经济酒店,大部分时候晚上她会把车停在安全的地方,在车厢里铺一张席子,直接睡在车里。
白天,王家美想的都是多接单,多挣钱,只有夜深人静时,她会拿出手机,跟大儿子视频一会儿,每次儿子都说,会照顾好奶奶爷爷,会照顾好4岁半的弟弟,这时,她会想家,想念孩子。
王家美说,自从加入滴滴货运后,每当给做服装外贸生意的同行拉货就会格外亲切,特别是四季青这个长三角做服装生意无人不知的地方,每次去那里送货时,都会和顾客多聊上几句,比如今年的流行款、市场回暖的情况,多灵灵市面。
受到四季青一位顾客的启发,王家美开始尝试现在很流行的直播带货,她买了补光灯,麦克风等直播器材,尝试着把无锡仓库里的衣服小批量地拿到杭州,晚上在货车的车厢里手机直播带货。
“网上看那些主播们带货很简单,自己说起来却是磕磕绊绊!”王家美说,每一行都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,但她会坚持,会尝试,就像去做货运司机一样,要做就好好做下去。
王家美说,自己还会在杭州继续开货运打拼下去,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汗水获得更多肯定。
“我就是货车版乘风破浪的姐姐”
以前,和丈夫做外贸生意时,爱美爱打扮的王家美喜欢和姐妹一起逛商场,看看市场当下流行的款式,因为个子不高,她出门从来不穿低于6厘米的高跟鞋。
成为一名货运司机后,高跟鞋变成了运动鞋,靓丽的时装变成了一件统一配备的司机背心马甲,但不妨碍她每天化个淡妆,擦着现在很流行的樱桃色口红去开工。
王家美觉得,自己是靠劳动赚钱,那身司机马甲穿在身上并不难为情,而是社会对她对女性的一种肯定,“我看网上说,国外还有很多女货车司机,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汗水挣钱!”王家美说,每天出车前,化一个淡妆,一是给客户留下一个好印象,二是给自己增添信心,保持好心情开始一天的工作。
“虽然开货运,也想过得精致点。”她总是随身带着湿巾、花露水、防晒霜,还有一款卡通样式的车载香薰。她说,开货运,每天晒太阳,一个夏天会变黑不少,所以一空下来,她就会用防晒霜保护皮肤。
晚上在车里休息时,王家美经常会拿手机看最近很火的综艺《乘风破浪的姐姐》,她觉得自己就是货车版的“乘风破浪的姐姐”,就像李宇春那首《无价之姐》歌词里说的那样:一个女性成长要历经多少风暴,做自己才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,保护好那一抹最真实自在的笑,看我弄潮搏浪,多认真的亮相,努力跳……
文/蒋大伟
摄影/金珂 蒋大伟
来源:都市快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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